一只紫鹊飞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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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紫鹊飞来

文/刘群华

    一只紫鹊的世界，必定是一山的葱翠，必定是水漾层层梯田和犁铧响彻的喜悦。
    在武夷的念山，我见到了那么一只紫鹊，它蹲在杉树尖梢，咔嚓咔嚓地鸣唱，鸣唱一种春天的生机和秋收时的沉甸。
    春天的念山，层峦叠嶂，郁郁葱葱，如一本古书的厚重，有一道刀光挽弩的烽火。曾几何时，星溪人骑着高头大马，得得地驱赶着历史的风尘。现在，我站在念山的峰顶，透过一扇土楼的窗棂，外面群山逶迤，梯田绿水涟涟，那一只紫鹊正飞翔于仰视它的土地，越过了云朵似的沟壑。而我的身边，腊肉飘香，青椒点缀，一壶米酒就醉了整个山川。
    我知道，对于念山的过往，又岂是匆匆的几个字所能诠释的?从它坚硬的褐色石头里，就铭刻了一道沐着风雨的伤痕;从它修长的草木里，一抹青黛就描绘了土地的苍古;从一丘丘的水田里，扬起的牛鞭就催动了那一架掀动泥巴的遥远的车辙。
    天地明朗，飘渺的和沉淀的，都在我的眼里与思想里。坐在峰顶姑且抿一口茶平静一下内心吧，可几番下来，还是认为念山真是一只凌空无束的紫鹊啊。它的羽翼慢慢展开，春天便驻足了。你看，那一层层的梯田在阳光下泛着乳白的珍珠，一帘的水像一粒粒洁白的米;那一笼一笼的秧苗，像一床床温暖的绿毯，供虫儿入眠供蝴蝶飞舞供蜻蜓小憩;那连绵起伏的山，逼仄着一条条时肥时瘦的小溪，如一面纱巾一样飘逸，飘逸着云的灵动和柔软，飘逸着家的温馨。
    念山的春天如此美丽，一条鱼会知道。它自由地游动在一丘梯田里，吐着泡，啃着青草，像这个世界只有它的存在，像这个世界也没有我的存在。我知道，这只即将成为一盘水煮的稻花鱼，一定不容它逃蹿，可是，当我的丝网撒下，它嘲笑我似的，早尾巴一转，哗的一声拐走了!
    我竟然比不上捕获它的一只翠鸟。那只翠鸟有山的青色的羽毛，它把山披在身上，是更容易捕获到鱼。我惊诧于大自然的精妙，各种动植物之间，所循环的，所繁衍的，所重复的，正是人前进的步伐，并被人逼真地模仿。
    在这里，我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愚笨，因为，念山的它们比我聪明，比我所代表的文明更有美感。
    一溪水从山巅直泄山底，一道时光从春一直滑到秋天。
    秋天的念山老了，一片金黄。从春天里来的稻禾也老了，一片沉甸。我想起春天里见到的那只紫鹊，它在一棵苍古的树桠上筑了巢，看似鹊丁兴旺，因为在它的身旁，有好几只咔嚓咔嚓的鹊儿。
    紫鹊的叫声是人喜悦喜庆的表现，它是一只吉祥的鸟。我看着眼前的稻田，打谷机被踩得嗡嗡地飞转，那稻穗像金子溅在谷筒上，清脆地发出金属的声音;那一山的树又养精蓄势了，把落叶覆盖在自己的脚下，准备明年又拔节胜野草那么一筹;那玉米被阳光熏红了脸，在坡上与风左右摇摆，酒一样迷醉。
    此刻的念山是一片丰收的快乐，我听到雀儿在歌唱，我听到山在低吟，我听到一梯梯的心情在膨胀，像一颗黄豆一样，敞开了胸怀，对明年充满了希望。
    我一眼一眼地看着念山，一回又一回地想着星溪。虽然它代表了古老的农耕文化，可其中的深邃还是藏匿于人的犁铧里。这时，我被一家主人邀请，跟着挑谷的人进了美丽的土楼，品尝着一锅新米，一碗粉蒸肉，滋味儿鲜美，心情儿安怡。这时，我才知道，我还寻觅什么呢?这个世界的舞台那么大，我只要拥有一个小角落便可以了。
    小小的念山或许正是很多人想皈依的地方，它像一只紫鹊飞来，让你不沉沦于都市繁华，也不沉迷于莫名不止的拼搏……
    真的，我该歇一下脚了，看那只紫鹊还离我多远?
    当然，那只紫鹊就是我的春秋，我内心的宁静和澄清，及生存的珍惜的土地和精气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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